人物:郭石屯 身份:副隊長
“從沒有想過會死”
新京報:你好,郭師傅,在上午出井的那一刻,你聽到徐光春書記的慰問和大家的歡呼了嗎?
郭石屯:我當然聽見了,我的神志一直很清楚。出井前,搶險的兄弟也給我大致講了井外的情況。
新京報:有什么感受?
郭石屯:激動,又非常感激。我真想給大家下跪。沒有你們在地面上的奮戰,我們肯定要死在下邊……
新京報:你在井下想過自己可能會被困死嗎?
郭石屯:從沒有想過。水透進來后,我們很快撥通了地面的電話。特別是徐光春書記說,黨和政府正不惜一切代價救我們。
“干部就要站出來”
新京報:當時你清楚透水的情況嗎?
郭石屯:聽地面講了,我對礦井很熟悉,知道只要救得及時,要不了我們的命。
新京報:那其他的人呢?我聽你的工友說,你們69個人被困后,有三個年輕礦工的情緒特別不穩定,堅持不吃東西?
郭石屯:這是真的。剛被困住時,69個人亂成一團。還有人想游過巷道沖出去……
新京報:能游出去嗎?
郭石屯:想在地下水中游過幾百米,等于送死。
新京報:那你們會怎么辦?
郭石屯:全部攔下這些人。
新京報:誰帶頭的?
郭石屯:我和朱念群,還有其他人。我和老朱都是副隊長,算不上什么官吧,但在這樣的場合,是干部就要站出來,為大家的生命負責。
“我給各組安排活兒”
新京報:大家的慌亂持續多久?
郭石屯:很快就平息了。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成立幫扶小組,每組5個人,互相鼓勵,誰不喝牛奶,大家都勸他。
新京報:大家配合嗎?
郭石屯:很配合。誰都知道,如果一盤散沙,大家會死得更快。
新京報:除了互相打氣,你們的幫扶小組還有什么功能?
郭石屯:我給各個小組都安排了活兒,比如誰當組長,誰解勸想不開的,誰照顧身體弱的,都很具體。只有我們有事兒做,頭腦才會清醒。
對話2:“電話救了大家的命”
人物:吉萬年 身份:被困礦工之一
新京報:吉師傅,你好,現在沒事吧?
吉萬年:沒事兒,就是餓,頭還有點暈,歇歇就好了。
新京報:剛剛出井的時候,你最想做什么?
吉萬年:想給人們道個謝,可是我沒力氣。我真是太感謝了……
新京報:你們在下邊,知道有這么多領導和戰士救你們嗎?
吉萬年:知道,無論誰跟地面通了話,剩下的人都知道電話內容。
新京報:要是沒那個電話機呢?
吉萬年:我想大部分人肯定都受不了,要是沒電話給個念想,在那地方呆五分鐘,是人都會發瘋。
新京報:那后果很嚴重了。
吉萬年:只能是死。電話其實救了大家的命。
“喝牛奶有人拉肚子”
新京報:除了電話機,還有那根輸氧氣的管子呢。
吉萬年:唉,虧得搶救及時,保住了這根管子,要不我們不會被餓死,也要憋死。
新京報:上面還通過管子輸牛奶……
吉萬年:喝牛奶也很好,保住了基本的營養。不過有人不習慣,喝了有點拉肚子。
新京報:問題不嚴重吧?
吉萬年:不嚴重,腸胃有點不適應,小問題。困到井下,有電話打,還能喝上牛奶,世界上都少見呀。
“礦上注意安全生產”
新京報:7月29日那天上午還記得嗎?
吉萬年:記得。我7點10分趕到礦上,換了衣服,領了礦燈。我們又開了十幾分鐘的安全會。
新京報:安全會都講什么內容?
吉萬年:都是下井操作的注意事項。我們每次下井都要講。
新京報:為什么要這樣?
吉萬年:在礦上干,沒啥小事,人命關天呀,礦上平常很注意安全生產。
新京報:你幾點下的井?
吉萬年:我們跟夜班的工友換班,7點40下的井。可能有半個多小時吧,水就涌進了巷道。
“出事前本想休一天”
新京報:你一個月工資能拿多少?
吉萬年:一個班8小時,我一個月上25個班,能拿2000塊出頭吧。
新京報:在陜縣,這個工資高不高?
吉萬年:差不多吧。我老家的地太薄,一個人2畝多地,一年四季也就掙幾千塊。
新京報:就沒想著多休息一下?
吉萬年:有時候自己也給自己放假。7月28日夜里下雨,第二天到了上工時候,我看雨那么大,心里很別扭,就不想去上工了。
新京報:不上領導批評嗎?
吉萬年:不會批評,只是我要少拿錢。現在看來,那天好像有點心理感應,我本來很勤快的。
新京報:為什么又上工了?
吉萬年:一個老鄉跟我說,雨大你又出不去,閑一天也是閑一天,干嘛不去掙錢呢。我想也是,浪費一天時間,就浪費一天的飯錢,對不起老婆孩子呀,所以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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