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事煤礦安全研究的科技人員認為,在以往歷次礦難事故總結出的原因之外,還有很多本質的東西沒有被認識清楚,很多問題在科學上沒有解決。
胡千庭始終惦記著陜西銅川的陳家山。他告訴記者,事故已經過去了3個多月,但調查結論仍然沒有出來。
胡千庭是煤炭科學研究總院重慶分院副院長、陳家山礦難事故調查專家組成員之一。陳家山礦難發生后,由于礦井下有火,并且出現了4次后續爆炸,專家們沒能到井下去。春節前夕,他和調查組其他成員又一次趕到銅川,但還是沒法下井。事故原因遲遲不能確定,他很是著急:“出了事故,總要有個說法,可時間拖得越久,調查難度就越高。”
2004年11月28日的陳家山礦難創造了中國40多年來煤炭行業安全事故的死亡人數新記錄:166人。事故的原因還沒弄清楚,遇難礦工家屬仍在悲傷中度日,記錄卻在轉瞬之間被打破:2005年2月14日,遼寧阜新孫家灣煤礦發生特大瓦斯事故,214個生命就此消失。
近年來,科研人員一直在呼吁加大煤礦安全科技的投入!2·14”孫家灣礦難之后,科技部部長徐冠華組織召開了緊急會議,十天后,科技部網站即發布消息稱,該部決定緊急啟動煤礦生產安全科技行動專項,“為有效遏制煤礦特大瓦斯事故的多發態勢、保障煤礦生產安全提供強有力的科技支撐”。
這一緊急決定對煤礦安全領域的科研人員,乃至中國大大小小的煤礦無疑是一個機會。胡千庭說:“這么多生命換來的機會,這么多慘痛教訓換來的機會,我們千萬不能錯過!
不僅僅是管理問題
說起煤礦安全,煤炭行業內部也好,外界也好,很多人將矛頭完全對準管理問題。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朱旺喜和蔣曙光則認為事情并非如此簡單。他們撰文稱,2002年國家下大力氣關停了一批安全檢查不合格的煤礦,處分了有關責任領導,2003年5月13日安徽蘆嶺煤礦瓦斯爆炸事件再次為各煤礦敲響了安全警鐘,然而接下來8天內遼陽、山西和云南又接連發生煤礦瓦斯爆炸,死亡130多人。我們沒有理由認為蘆嶺礦難發生后,其他各礦未加強管理,未重視通風,或者未進行安檢,這說明在以往歷次事故總結出的原因之外,還有很多本質的東西沒有認識,很多科學上的問題沒有解決。
胡千庭對這種看法表示認同。他以蘆嶺礦難為例說,事故發生的原因是一個采空區的頂板突然落下來,把采空區內積存的瓦斯擠出來,正好有一個開關帶電作業,引爆了瓦斯。帶電操作當然是違規操作,屬于管理問題。另一方面,“5·13”礦難也暴露出了煤礦安全科研的滯后問題:隨著開采技術的進步,井下推進速度不斷加快,開采深度不斷增加,開采空間急劇地擴大,這種大空間條件下礦井安全的基礎研究卻沒有完全跟上去——根據原有的理論解釋,蘆嶺是不應該出問題的。
瓦斯爆炸是礦難的一大禍首。許多發達國家為了減少事故的發生,一般不開采高瓦斯災害隱患嚴重的礦井。中國是一個能源饑渴大國,不論是低瓦斯還是高瓦斯,都在積極創造條件,照采不誤。一般說來,瓦斯爆炸所需濃度范圍為5%-15%.因此,采掘空間內瓦斯濃度不允許超限(很多煤礦規定不超過1%)。
現在國內許多礦井已經建立了瓦斯濃度的監測系統,但胡千庭說,目前的瓦斯測量技術依然存在諸多軟肋。比如,現有技術可以實現對井下某個點進行連續24小時測量,卻無法對某個空間進行全方位的連續測量,而井下的瓦斯濃度可能是不均勻的,這就讓人防不勝防。
對那些高瓦斯的礦井,除了常規的通風措施外,還必須進行瓦斯抽放,以降低瓦斯濃度。不過,在瓦斯抽放的問題上,中國的煤礦再次表現得“先天不良”,絕大多數煤層地質條件不好,滲透率很低,用常規技術手段難以抽放。更要命的是,不少煤礦對瓦斯抽放的認識不到位,國內的瓦斯抽放率還不到10%.
瓦斯突出更是一個棘手的世界難題。突出是指井下采掘過程中,由于地質條件等原因,煤及所含瓦斯氣體在瞬間涌出,甚至可以在1分鐘內涌出上萬噸煤和巖石,上百萬立方米瓦斯,高濃度的瓦斯氣體遇上高溫熱源時,就會形成瓦斯爆炸。沒有哪位科學家能夠十分準確地預測地震,也沒有哪位科學家能夠十分準確地預測瓦斯突出。2004年“10·20”河南大平礦難的原因之一就是在采掘過程中突然遇到斷層,導致瓦斯突出。
美國也是一個產煤大國,其煤炭產量大約是中國的一半,從業人員不過幾萬人,而中國有幾百萬人之多。胡千庭說:“那些科技含量高的煤礦,比如神華集團的神東煤礦,一個工作面只有2個人。而國內有的礦井的一個工作面甚至有幾百個人下去,孫家灣煤礦一個工作面就下去了200多人,只要出一點事就是大事故。你能說煤礦安全與科技沒有關系嗎?”
胡千庭還提到,以前的礦難事故調查中,有很多內在的東西并沒有被挖掘出來。比如,一些瓦斯爆炸事故中,瓦斯的濃度并不是很高,好幾次都不到瓦斯爆炸所需的最小值5%,甚至只有3%,“那么,是計算的方法有問題,還是理論有問題呢,這些都是一筆糊涂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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